云恬

Chapter 24

 

叶修一愣，手指轻蹭了蹭衣角，才笑道：“哟真巧，你去哪了？找了你一上午没找到。”

王杰希原本站在距他五六步开外的地方，见叶修没有挪窝的打算，便又上前两步，道：“……处理一些事情。你怎么在这里？”

“好久没看见小孩子打打闹闹，一时间看入迷了而已。怎么，这么宝贝，不让看啊？”

王杰希微微一笑：“这倒没有。只是这里是我的近卫骑士训练场，不是闹着玩的地方。他若是没有用武之地，被剔除出近卫队的候选人名单是必然的。”

也不知王杰希在一旁站了多久，居然对叶修观察的重点都了如指掌。叶修面上显出一些惊讶，扭头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咬牙吃力的小刺客，才半开玩笑道：“陛下好狠的心那。”

“你长年隐居，自然不知这些。”

叶修摆摆手：“我是不太了解，但就这么看着，还觉得那孩子挺可怜的。”

王杰希略一摇头：“倒是没必要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在近卫队中没有用武之地而已，放在普通人中资质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可以有很好的发展，只要不留在我身边。”

“就算如此，恐怕对他个人也是个打击吧？看得出来，他是拼了命想留在王殿供职的。”

“有些事情，光凭‘想做’是不能完成的。”王杰希说。

叶修双手插兜，懒懒道：“……我怎么从陛下这句话中听到了点儿深意呢？”

 

王杰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叶修接着说：“行吧。反正我也没事儿，你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把人派出去了，不如这样，让我教教他呗？这总不会误人子弟吧。”

王杰希微怔：“你？”

“我是真的无聊，你又不会做什么都带我一起。”叶修诚恳，然后一拍脑门，“难道这孩子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过我了？那我还真是不敢教，万一带出点毛病来岂不是赔大发了？”

“这倒是没有。”

王杰希想了想道：“只要他愿意……随你的便吧。”

这句话也相当于王杰希承认放弃那刺客了。叶修点点头，忽然道：“如果我把他教得像模像样了，你会让他留在近卫队里么？”

王杰希摇摇头：“天赋使然，这不可能。他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努力了。”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可惜了。”

叶修抿了抿唇，想道：如果他的天赋不在此呢？

 

见王杰希半晌没接话，叶修又主动开口道：“不过现在找到你了，我目的也就达到了。接下来去哪，要不一起？不能的话也给我搭把你的顺风车呗？走回去老远了。”

王杰希点点头：“我便是要回殿。”

“这条路可不是回殿的路啊，你怎么有雅趣儿兜这么大一圈？”叶修转念一想，倏地笑了起来，“难道是因为专程来找我的？哎呀陛下，你可以直白一点的，不用这么……”

“我……是来看看他们而已。”王杰希打断了他的话。

叶修笑得有点欠扁：“别吧，这么认真啊？还是见习骑士小朋友而已，居然得堂堂王不留行陛下这么上心？这也有点太兢兢业业了吧，嗯？”

王杰希：“……”

王杰希沉默了许久也没作出什么回答，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两人脚下莹绿色法阵骤起，光影绕着叶修的腿侧盘旋而上，刹那间便吞没了两个人影。

王杰希强是强得千真万确。以方士谦的法阶等级都需要通过身体接触才能念咒带人传送，他倒好，两人还隔着一段距离呢，传送魔法都是无需等待直接瞬发的。

那是顺风车，这是特快顺风车。叶修想。

片刻后光芒消散，原地静谧一片，什么都没留下。

 

回殿后两人再次分开，叶修去侧殿继续他的溜达大业，而王杰希回到书房，却发现方士谦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

室内很暖。王杰希随手脱去外袍，一边问道：“找我有事？为何不直接传讯于我？”

方士谦说：“我其实也才来不久，就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王杰希颔首，走到桌前坐下，道：“你问吧。”

“您把他留下，真的是因为……那个诅咒么？”

“你指的是……”王杰希并没有隐瞒，“不全是那个原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方士谦没回答他，倒是继续问道：“也就是说，叶修本人还有尚未发现的价值？”

王杰希没支声。方士谦来回踱步，半晌又道：“陛下，我……我是觉得，他除了骚扰您就没个正形，最近做的事情也让人摸不着他的目的。他真的很聪明，我只是担心万一他对您不利……其实如果一定要找‘牺牲者’的话，找谁都可以的，哪怕我……”

“士谦。”王杰希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方士谦有些烦躁：“行，就算您说的都在理，那随便找个谁不就行了？非要找他么？”

王杰希沉默了一下：“……不止这个，我直觉他与叶秋关系匪浅。”

 

这回连方士谦都许久无言，才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您……和叶秋？”

“放心，我有分寸，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

王杰希顿了顿，才道：“我只是还他一个人情罢了。”

“好吧。”方士谦勉强点点头，气氛明显有些僵硬，他不想再讨论下去，于是便另起了一个新话题，“说回来，这个叶修最近还有没有什么动静？”

王杰希思索片刻，道：“最近？他刚刚才说他想带带一帆。”

对于这个成天游手好闲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浪荡，张口闭口不离王杰希是电是光是唯一的太阳的家伙，方士谦很难不脱口而出一句：“啊，看上了！？”

王杰希：“……你在想什么？”

方士谦嘀咕：“反正他只要不喜欢您对我来说比啥都开心，再说了新人那边有好几个长得不错的吧？一帆是谁来着，哦，马上要被丢出去的那位？那正好，扔给他算了，也给他找点事儿干，免得天天在你面前晃，也省得整天膈应我的。”

他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王杰希笑了笑，未置可否，只是拿起那支用惯了的蘸水笔，才外出半天，他桌上待批复的文件又摞了起来——方士谦说：“那我就先走了？”

王杰希也没留他，道：“行。最近你那边事情是不是也多？忙得过来么？”

方士谦拉开门，回头看了看他，笑道：“还好还好，陛下多关心关心就忙得过来了。”

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松快的调侃之意，王杰希抿唇一笑：“那，祭司阁下注意身体？”

方士谦笑了两声，便带上了门。

 

他从走廊出来时恰好看见从侧殿回来的叶修，叶修特热情地冲他挥了挥手，方士谦一反平时嫌弃溢于言表的状态，回给他特灿烂的一个微笑。那笑是刘小别他们曾看惯了的，“自打进殿以来陛下独宠我一人”的志得意满的表情，不过叶修恐怕还是第一次见到。

于是叶修不明所以，倒是被他吓了一跳：“？？？”

如此奔放的方士谦……他还是真是没见着几回呢。

方士谦也不管他的反应，哼着小曲就飘过去了。

呵。方士谦想，“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