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恬

Chapter 19

 

王杰希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看着两个比他年龄还大的幼稚园小孩激情互呛。战况极其惨烈，还没开始几分钟，就已臻白热化。

然而得亏叶修有他这么个心上人，很快，战火就幸运地蔓延到了王杰希的脑袋上。

是方士谦先开了个头：“就你这样子还想着和陛下在一起？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性？”

叶修：“你也没什么德性，谢谢。”

方士谦高冷地说：“我从来不和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讲话。”

叶修笑眯眯：“可是我就喜欢和癞蛤蟆讲话。”

方士谦怒气值爆满：“你反了天了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叶修相当无辜：“微草王法有规定不能说大祭司是癞蛤蟆么？”

方士谦气急败坏：“什么玩意，我是说我对陛下没有肖想！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

叶修若有所思：“哦，也就是说，你承认癞蛤蟆是没说错的？”

方士谦想：……妈的。

 

王杰希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两人虽然相处起来水火不容，好在都听王杰希的话，倒是同时安静下来，看向了被无辜殃及得一塌糊涂的君王。

王杰希轻咳一声，本着胳膊肘不往外拐的意识，他先护了个短，清清淡淡地问叶修道：“君莫笑，你为何对牧师有如此之大的成见？”

叶修对手指：“我觉得他也没多厉害啊，下次打仗我也可以奶你的，不需要他。”

王杰希：“……”

王杰希的形象在方士谦眼中虽不顶天立地，那也算挺高大的，至少他在有理有据的争辩中从未落过下风。然而今日，方士谦居然亲眼见证了王杰希石化于叶修一句话下。

……简直是历史性的时刻啊。

 

然而眼见王杰希即将沦陷，被叶修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的方士谦还是绞尽脑汁气势汹汹地开了口：“你好大的口气，你敢嘲讽牧师，你敢不敢和我比治疗？”

王杰希微微一哂。方士谦自说自话时没太多逻辑，可一碰见关于王杰希的事情，他就能句句有的放矢一针见血。这话说得可谓锋芒毕露胸有成竹，毕竟就算放眼整块大陆，能与方士谦的治疗水平比肩的牧师也只有寥寥数个，具有双天赋的更是仅他一人。叶修虽具有全系天赋，但别说现在看起来不太行，就算再逆天，平均下来也比不上方士谦双系精通。

这终究是个拿实力说话的场合。

叶修想都没想：“你就是干这行的，你拿这行来欺负我，你好意思么你？”

“不敢了吧？”方士谦斜眼看他，眼神极尽不屑。

“不如我们比点别的。”叶修建议道。

“比什么？”方士谦问。

“比我们的武器谁能变更多的形态怎么样？”叶修兴致勃勃。

“……”方士谦欲哭无泪，“你滚啊！”

比这个，这谁能比得过叶修那把怪伞？再说比这个有什么用啊？上了战场，别说变形，就是当场合体变成葫芦小金刚也照样挨人夯。

 

叶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行吧！那就让让你，就比治疗，我现在就和你下战书。”

原本以为叶修要怂在当场的方士谦顿时来了精神，比治疗？他有自信让叶修百来个人头也能后来居上。方士谦刚要说话，就听叶修又接了一句：“可是我肯定比不过你，怎么办？”

那当然。方士谦想着想着就看见叶修可怜兮兮地看向了王杰希，好像是要求助。

太天真了。方士谦在心里大笑两声，果不其然，王杰希错开了视线，根本就懒得理他。

然后叶修扔出一句：“切，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自学治疗也能和你打架。”

方士谦这回大度了，他自信的程度与他的治疗水平成正比：“你随便学，也随便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切磋，能比得过我算我输。”

结果叶修还居然真的上了心：“行。哪里有治疗的书？你们微草有图书馆么？”

方士谦：“……哪个国家没有图书馆？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变相侮辱微草？”

“那敢情好。”叶修点点头，“既然说定了，那我们战场上见。”

 

……“战场上见”？方士谦微微一怔。

这句话虽说还算符合现下语境，却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突兀感。

或许是语气。方士谦想，叶修的微草话不太标准，而这句话却说得极其板正。

这样想着，他抬头看了看叶修，却蓦地看进他的眼中。

那双眼里笑意极浓，却不知为何让人骨子里发寒。方士谦直视叶修，竟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他一时没说出什么来，过了几秒，才应了一声，微微皱了皱眉，再看向叶修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已经消弭无踪，叶修灿烂的微笑甚至让他感觉自己刚才是看花了眼。

王杰希垂着头看一份加急文件，并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翻过去一页，在最底部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淡淡说道：“既然解决了，就去观星台继续准备吧。”

他这句话也算是给叶修提了个醒。叶修笑着欠了欠身，在退出书房的时候，忽然毫无征兆地抬头，深深望了王杰希一眼。他看着王杰希拿起下一份公文，挽了挽袖子，用笔尖蘸了墨，再一行行专心致志地批示着。叶修目光沉沉，眸中翻涌着捉摸不定的情绪。

王杰希似有所感，倏然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了一扇掩上的门。

他很轻幅度地甩了甩头，重又垂眸批复文章，嘴唇紧抿成一条硬板的直线。

 

又过了几天，王杰希在主殿门口被叶修堵了个正着。

叶修这些天已经把殿群能去的地方的路线都摸了个透，神出鬼没渐渐成了常态，王杰希刚开始还会被他突然冒头给吓一跳，甚至有段时间都开始戒备绝对安全的殿内的异常气息，而现在他早便习以为常，只是静静停住了步子，问叶修道：“有什么事么？”

叶修诚恳地望着他：“我和你一起去。”

王杰希：“……”

王杰希捏着文件袋的手紧了紧：“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中央图书馆？”

叶修在美色面前毫不犹豫地卖了队友：“哦方士谦告诉我的。”

“……嗯。”王杰希环顾四周没见到另一个小朋友，回过头对着叶修勉强提了下嘴角，好让自己的脸不要拉得那么长，还竭力掩盖了眼中的杀气，“是吗？你们关系……真好。”

叶修：“嘿嘿嘿嘿是吧……那带我去吗？我找点治疗的书看，我不会影响你的。”

王杰希：“……不。”

叶修刚欲说话，就见王杰希以迅雷之势转身就瞬移跑了，好像面前站的不是叶修，而是什么可怕到连他都避之不及的怪物。

叶修：“……”

叶修默默看着王杰希消失的地方，终于开始反思，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把这个铁打的硬汉逼成这样的……他明明见到这人前几天接见难民头子时还和蔼可亲温柔耐心，难道现在在王杰希看来，叶修此人还不如难民一个？或者说他一个人的威胁性抵得上暴民一群还不止？

叶修沉重地想了想，可能还真是……

他苦笑了一下，这么几千年过去，别的不行，他吓人功力倒是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