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恬

Chapter 15

 

叶修在方士谦念动传送咒语之前，发现了不远处跟着另一队人走来的夜南垣。他眯眼辨认了一下，发觉那队人穿着严肃齐整，胸前一律配着微草近卫的标章。

他在传送阵亮起的间隙，与望向他的夜南垣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王杰希这是有意将他与夜南垣分开管理，尽可能减少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倒也无事，叶修又不是离了夜南垣就无法开展计划，相反两人分属两个部门，说不定还能在特殊情况下互相照应……这并不算一件坏事。

不过夜南垣本身有些怕生，偏生微草这近卫队长好像还是个自来熟，叶修眼瞅着那近卫队长特亲热地揽着夜南垣的肩膀……然后叶修收到眼神求救一枚，无辜地冲对方挤挤眼睛。

他还没来及收到回应，本来就不长的咒语就被方士谦念完了。方士谦向前靠了一步，伸手把叶修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叶修便感觉四周景物倏地模糊成了一道拉长的细线。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秒不到，方士谦便放开了叶修。叶修退开几步，四处打量起来。

也不知方士谦把他带到了什么方位，原本主殿里就非常安静，而此处更是静到甚至有种肃穆的感觉。这片场地十分巨大，正中央有一块扁圆形的庞然大物——叶修伸长脖子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根据它周围刻上的星象标识推断，这应该是一块星盘。

除此之外，场地露天，四周被厚重华贵的神兽石雕围住，但并不算严丝合缝。叶修恰好站在边缘，便扶着一个神兽的屁股向下看了看……然后叶修默默地退了回来。

这一大片地方居然是浮空的，而且在他那一眼看来，这地方距离地面相当远，至少他那一眼都没看出底下是什么地方，全是朦胧蒸腾的云雾。

 

“哈哈哈哈哈！”方士谦猖狂的笑声驱走了此地的肃穆，“让你狂，害怕了吧！”

“……”叶修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这里是观星台？”

“那当然，除了我的场子还有什么地方能这么漂亮。”方士谦倒是毫不谦虚，走了两步找了个石墩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用下巴点点墩子的外沿，“来来，不用客气，坐。”

叶修粗估了一下，那墩子离观星台边缘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叶修说：“不用了。”

方士谦问他：“你居然恐高？”

叶修看着他笑了一下，也没掩饰，点头道：“有那么一点吧。”

作为一位看似没底线实际上很有原则的祭司，方士谦听他这么坦诚，反而下不去嘴嘲笑了——毕竟恐高并不是什么舒坦的事情。他便站了起来，伸手往观星台下虚指了指：“这底下正好对着主殿殿群，以你的法能，我估摸着跳下去也能安全着陆，就是你这恐高……”

叶修听出他言外之意，连忙疯狂摇头：“你别看我，我拼了命也不会跳下去的。”

“以后你在我手下做事，观星台是肯定得经常上来的，难免遇到没人带你传送的情况。”

“我不能自己传送么？这直线距离应该也没多远吧，法能不够？”叶修疑惑。

方士谦摇摇头：“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观星台是重地，你没看到封印阵是因为我在，我拥有星台上的最高权限。从这里传送到别的地方需要封印识别，我也把话和你直说了，你的身份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不能让你入籍，更不用说交给你星台传送的权限。”

 

叶修点点头：“那我以后上了这儿就一直抱着你大腿呗？不然你走了我怎么下去。”

方士谦语塞，憋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你这是非礼……”

叶修也只是开玩笑，并不是真的非得听方士谦什么承诺，只是和他讲明自身情况方便之后调度，便继续说道：“不过不给我传送权限，那说明这里连接的地方，不止是主殿吧？”

方士谦：“……你知不知道陛下给了我你的处决权？”

叶修奇怪他为什么现在提到这个，大大方方点了头：“知道啊，怎么了？”

“我想现在就动手。”方士谦说。

叶修后退了几步，象征性惊恐道：“什么！祭司阁下，不带你这么平白无故砍人的啊。”

方士谦痛苦地捂头：“我想知道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卧槽，就单凭这么几句话就猜出这里不止连通主殿……要是有你这脑子，我就不用天天被陛下训斥了。”

叶修鄙夷：“那是你没脑子。主殿和观星台我现在都有权限进入，哪怕封印不全对我识别，开个上下传送的权限对你也肯定不是难事。既然不能开这个传送……这很难推断么？”

方士谦：“……”

叶修乘胜追击：“所以这儿还连通了哪里？”

方士谦恍惚中，下意识回绝：“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叶修说：“那我猜猜，是禁地？还是禁地深处的……”

“我日。”

方士谦给他跪了，一秒就举了白旗：“你赢了你赢了你赢了，别说了，我承认了。”

 

叶修抱臂斜睨他：“小朋友，瞧你这点出息。”

方士谦只觉得这个称呼从叶修嘴里说出来，那是比“士谦”更膈应人的存在。他扶着石雕缓了口气，才道：“我和你说啊，人太聪明了容易被灭口知道不？”

叶修大大咧咧往刚才被他摸了屁股的神兽上一靠：“那我这不投奔微草来了么？”

方士谦神色发紧：“我没开玩笑，你现在是入不了籍，但你如果有分毫想离开微草的举动，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虽然很可惜，但你知道的太多了。”

叶修惊讶：“不是吧，就知道这事儿？微草这重大机密也太好猜了吧？”

“我不带你上来，你能凭空猜出什么？”

方士谦一字一顿道：“我说过，观星台是微草重地。”

“好吧，”叶修摊手，“那你总能和我说它能传送人到哪儿了吧？我又没权限过不去。”

方士谦看着他，良久才叹了口气：“你猜得没错，除开战争时期外，观星台平日就对拥有传送权限的人开放两个地方，禁地和安息之地……当然它也有中草堂内任意传送的功能，不过不常用，拥有星台权限的人在王城内都能横着走，没必要非得上来一趟。”

“那战争时期，观星台就相当于巨型传送处，承担超远距离边城传输什么的？”

“……”方士谦脸都皱成了草纸，“君莫笑大神，算我求您了，别猜了好不好？”

叶修讪笑：“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见多识广而已。免费送你们个情报，嘉世蓝雨轮回什么的，他们的王城内也有这样的设施，你们打仗的时候注意注意啊。”

方士谦哭笑不得：“我当然知道这个，我们也过不去的，这算什么情报？”

 

叶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那我之后需要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只是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今天也只带你上来看看，祭祀这边事务不多，但一旦忙起来那就是连日不可开交，你做好准备就是。”方士谦回答。

“今天只是带我上来看看啊……嗯？”叶修看着他笑。

然后就被人连蒙带猜剖了个八九不离十。方士谦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顿时有点七窍生烟，可惜又拿他没法，只能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的太早。行了，靠我近点，我们下去吧。”

“等等。”叶修叫住了他。

“你还有什么问题？先说好，你再问下去我就真灭口了啊。”方士谦感到心累。

“一个小问题，这个你肯定能回答你放心，我就是有点好奇，下去了又不方便问。”

“好吧，是什么？……还不方便？”

叶修饶有兴趣地问：“那个，王杰希大小眼你知不知道啊？”